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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建莉:儿时不竞争,长大才胜出

发布日期:2014-09-29 来源:

尹建莉:儿时不竞争,长大才胜出

早早地把孩子推入竞争的洪流,除了会削弱孩子内在的力量,让他变得羸弱无力,还有以下几方面损害。

第一种损害是会破坏孩子的合作能力。

我们知道,一个人的合作能力正是他的核心竞争力之一,合作能力的内涵是友善、诚实、宽容等,所以培养孩子的竞争力,首先要培养好品行,打下合作的基础。可现在的情况是,当孩子开始上学时,他们对竞争的准备远较对合作的准备充足。几乎是从幼儿园开始,儿童的一切活动都是以竞争为目的,哪怕玩耍,最后也不是以快乐而是以得名次为目的。

这种持续不断的竞争训练,使得孩子们很少有机会去学习合作,只是学会了比和争,学会了防范。比如很多成绩较好的学生甚至不愿意给其他同学讲一道题,生怕别人学会了,把自己比下去。更多的孩子在竞争中产生挫败感,首先不满意自己,产生自卑;然后不满意他人,敌视他人。

有位家长忧心忡忡地对我讲了这样一件事。他儿子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每天给作业、考试、纪律等方面“表现好”的学生发放小红花,定期评比谁得小红花多,多的人受表扬,少的人挨批评。老师还要把这些情况通过手机短信发送给每个家长,这又大大地激起了大家的攀比心。

而他的儿子总是得小红花太少,弄得他在别的家长面前抬不起头,就经常批评儿子。结果最近老师找他告状,说他儿子居然偷同学的小红花,还数次向老师打别的同学的小报告,尤其是得小红花数比他多的同学,明显嫉妒这些同学。

英国教育家尼尔说过,“所有的奖品、分数和考试都会妨碍正常性格的发展。”社会心理学研究也证实,竞争是挫折的重要来源之一,痛苦和挫折常常引起敌意。所以,并不是这个孩子的品行出了问题,显然孩子是被一步步逼到这里的。

教育家杜威提出,学校的首要职责应该是为儿童提供一个简化的环境,以排除社会环境中丑陋现象对儿童的影响。我们当下的现实却是,学校经常花样翻新地制造着评比,并不考虑这些评比设计的合理性。例如有一所小学,分早中晚三次对孩子们进行评比,评比等级分为五级,从“最可爱的人”到“最不可爱的人”。想想看,一个孩子,很有可能从早上的“最不可爱的人”变成晚上“最可爱的人”,并且经常在各个级别间来来回回地变。

孩子还是那个孩子,评价却一会儿把他抬到天上,一会儿把他贬到地下。在这样的评价中,孩子的内心能不乱吗,他的道德能不被损坏吗?有的孩子学会了表演,有的自我认知被搞乱,有的变得满不在乎……如果孩子在童年时代没有机会发展诚实、友善和宽容,成年后,如何能要求他具有合作的品行?没有合作能力的人,竞争力又有几何呢?

第二种损坏是会培养出病态的奋斗者。

有些孩子确实能被训练得很有“竞争意识”,从小表现出极度的争强好胜,但它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。这样的孩子早早停止自然人的发育,小脚穿大鞋地努力让自己适应各种社会标准。这种扭曲是以消灭天性为代价的,他被训练得在生活的各种选项中,会不加思索地弃绝内在的愿望,只以社会评价作为价值判断。

例如有位小学生,他为了不丢掉副班长的职务,每节课都坐得笔挺,蚊子落到胳膊上,都不肯去打一下,生怕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,宁可让蚊子叮一个大包。这个孩子可能会得到老师的赏识,但这种反天性的行为肯定会在生命中留下硬伤,病灶不一定在什么地方暴露出来。

社会心理学研究发现,“自我活动能力是有限的。努力自我控制的人——强迫自己吃胡萝卜而不是巧克力,或压抑被禁止的思想——随后在遇到无解的难题时,会更快放弃。有意的自我控制会耗尽我们有限的意志力储备。”

生活中我们会经常看到这样的人,即使他们在某些时段获得了世俗意义的成功,但紧崩崩的精神始终处于险象环生的境地。比如有些过度“吃苦耐劳”的人,他们甚至把“苦”和“劳”当作生命意义本身,把生活中任何一丁点享乐都看作罪过。

也有不少“成功人士”,我们发现他并不快乐,总是活在焦虑和紧张中,甚至有些人自杀了;或者有些人最终放弃了曾经最看重的名利,心态归零,生活方式发生巨大变化。生命似乎绕了远道,才进入正途。

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,一个极端的功利主义者和一个妄想中的精神病人,其心理机能是一样的,他们都无法和世界建立正常连接,以一种病态的方式存在着。竞争的后果往往不是打败别人,而是击倒自己。这和哲学家弗洛姆的观点相映衬:懒惰与过度的勤奋并不对立,它们是人的全面功能受到干扰的两种症状。

在神经病患者中,我们常看到他的主要症状是没有工作能力;而在过度勤奋者身上,我们看到其主要症状是缺乏轻松的享乐和休息的能力。过度勤奋不是懒惰的对立面,而是它的补充。它们都是人内在的和谐遭到破坏的一个后果。

第三种副作用是可能损害身体健康。

长久的、超过承受力的压力首先会在情绪上积淀毒素,影响做事效率和品质。而情绪上的毒素太多了,又会影响到生理健康。儿童正处于生理和心理双重发育当中,太大的精神压力不仅影响到他们的心理,也会影响到生理发育。

已有研究发现,压力或睡眠不足会影响儿童脑垂体生长激素的分泌,影响孩子身高,也有可能表现在机体其它方面,比如皮肤病。英国教育家尼尔有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发现,“我从未在一个快乐少年的脸上发现过暗疮。”哲学家弗洛姆也发现,我们的身体对幸福与不幸福的反应,统统比我们的意识对它的感受更明显。身体比心理更不易受蒙骗。这和中国传统医学讲的“七情”对五脏六腑的理论也是吻合的。

事实上现在很多人已察觉到社会竞争心理对孩子的伤害,希望还孩子一个童年,希望孩子愉快轻松地成长。但不少人只能在孩子尚小,尤其还没上学时会这样想。一但孩子上了学,面对学校各种各样的奖励及排名,尤其是老师经常通过手机短信群发给家长们的信息——几乎都是各种评价的通报——很多人开始无法淡定了,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对孩子的要求,开始一边抱怨孩子压力太大,一边配合学校给孩子施压。

理由是,现在教育就这样,不能不竞争,我们也没办法。有的人甚至搬出精子和卵子结合也是竞争的结果这样一个理论,来证明人类的竞争必须是从头开始的。

没错,生命的诞生固然是一场竞争的结果,一个精子为什么可以战胜几亿个精子捷足先登,并不是因为它有竞争意识,而是因为它强悍,它不需要在意别的小蝌蚪游得是否比它快,它只管自己尽情游,就成了赢家。一个人想要在江湖上立足,必须先远离江湖,躲进深山,无打扰地修炼,练好内功,才有笑傲江湖的本钱。培养竞争力的奥秘正在这里。

所以,不要抱怨大环境,先解决小环境的问题,小环境好了,大环境自然就好了。解除竞争压力,制度当然是一方面;另一方面还要靠意识来解决。成人自己要反思竞争的尺度和意义,成人淡定了,孩子才能淡定。

我认识一位电视台编导,她的儿子正上小学四年级。有一天她给我打电话,说她儿子今天放学回家告诉她,学校举办了奥数选拔赛,所有同学都参加,卷子上的题好难。她问儿子会做几道题,孩子轻松调皮地回答:“一道都不会。”这句话不但没让她生气,反而隐隐地感到一种欣慰。

她说,以前自己太计较孩子的考试成绩以及在学校的其它排名,这让她和孩子都感觉很累。她也一度简单地把这种困扰归咎于社会竞争、学校和老师。后来她慢慢意识到自己这种受害者心理很是可笑,其实主要是自己的焦虑和虚荣心作怪。放下这些,孩子还是那个孩子,学校还是那个学校,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。

以前孩子考试不好的话根本不敢跟家长说,现在却能用如此坦然的口气告诉她“一道都不会”,她形容她当时的感觉,不亚于听到孩子说“全都会做”。

亚当·斯密说过,人生中的不幸与失调的主要原因,是人们过度高估各种处境间的差别。贪心过度高估贫穷与富裕之间的差别,野心过度高估私人职位与公共职位间的差别,虚荣心过度高估默默无闻与声名远播间的差别……没错,有一些境状也许比其它境状更值得我们偏爱,但没有什么境状值得人们用太过激烈的方式去追求。

如果不是出于审慎的态度,不顾及正义法则,一个执意改变境状的人,等于是在玩所有危险游戏中最没有胜算的那种,并且把全部家当都押在几乎不可能赢的赌局上。

生活中最大的敌人不是任何具体的对手,是“虚荣”和“恐惧”。在本已险象环生的人生中,虚荣是一种自残行为。可以说,哪里有虚荣,哪里就有自我伤害。有些人命运不济,与其说是运气差,不如说是虚荣作梗。放下虚荣,就能减少消耗,节约生命成本;克服恐惧,就会降低贪婪,享受生活之从容。“不作风波于世上,自无冰炭到胸中”。

当下乃至未来,人们比拼的不是“竞争意识”,而是来自更高层面上的价值判断、创新能力、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克服困难的勇气等。这正是俗话所说的打铁还需自身硬。面对一个弱小而又有无限潜力的孩子,与其着力培养其“竞争意识”,不如专心培养他的良好品格。每一种好品格都可以催化出面对世界、面对困难的能力和勇气,好品格本身就是竞争力。

设想一个孩子体质好,心理健康,有求知欲,开朗友善,自信平和,那么即使他从未听说过“竞争”这回事,在未来的人生中,有什么样的竞争会打败他呢?

著名企业家,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可谓典型的“成功”人士,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,他曾经历种种挫败,却一直坚持,取得了令人侧目的成就。他说,“一流高手眼睛里面没有对手,所以我经常说我没有对手,原因是我心中没有对手。心中有敌,天下皆为你敌人;心中无敌,无敌于天下。”这句话道出了他的成功秘诀。

放下竞争意识,才是拿起竞争能力。这正是老子说的“夫唯不争,故莫能与之争。”也就是本文要表达的“儿时不竞争,长大才胜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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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年九月二十八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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